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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9章 一杀了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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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纲听得夏浔突然过府,又听管家细述夏浔挟怒而来的模样,便知他为何而来了。奇无弹窗qi

    事情本就是纪纲干的烟帝文字锦衣夜行,他心中如何不明?

    纪纲本在后堂,正与清墨、吟荷两个爱妾吃着火锅,闻讯之后,也不更换衣服,只在燕居的便衣之加了一件袍子,便迈步到了前厅。

    一进大厅,就见夏浔挺拔地立在堂,脸毫无表情,威严煞气,犹如一柄出鞘的宝剑。

    纪纲虽然早就有所打算,故意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随意模样,见了夏浔难得一现的煞气,心中还是暗暗一惊,稍稍生了些怯意。纪纲收慑心神,快步迎,“讶然“道:“国公因何而来,怎不等下人通禀,纪纲也好去迎候国公大驾……”

    夏浔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道:“纪纲,真人面前莫说假话,瓦刺未按计戈,行事,一俟烧了粮草,立即倾巢出动,这个鬼,是你搞的?”

    纪纲立即叫起撞天屈来,大声道:“国公何出此言?纪纲一切事物莫不与国公商议而后执行,何曾自作主张过?国公说什么?瓦刺未按计划行事?”

    纪纲眨眨眼道:“下官还不曾收得消息呢,不知国公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浔见他还在装蒜,冷笑着把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一遍,逼视着纪纲道:“若非是你授意,瓦刺安会如此?”

    纪纲讪笑道:“国公,这却是国公冤枉烟帝文字锦衣夜行下官了,下官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下官传达于万松岭的指令,是与国公商议、得国公首肯的,至于瓦刻为何不曾依计而行,下官一无所知。”

    纪纲眨眨眼,狡黠地道:“或许这走出自瓦刻诸部首领的意思,国公您也知道,万松岭现在还不能控制整个瓦刺,许多事情,他要商量着跟那些人去做瓦刺的行动又怎能尽如国公之意呢?国公若是不信,不妨叫那万松岭与下官对质,若是下官妄为,任由国公处置便走了!”

    “哈哈…“”

    夏浔怒极大笑,对纪纲道:“小小伎俩,岂能瞒我耳目!纪纲,若说瓦刺举动不能尽由万松岭掌握,我信!但是烧了阿鲁台粮草,俟其粮尽再攻与瓦刺大大有利,瓦刺诸部首领不会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如今瓦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事出反常,你叫我如何信得?”

    夏浔怒声道:“这一战固然惨烈,固然打得热闹,却也提前叫他们分出了胜负,息兵罢战几成必然而他们的力量还没有耗光,图一时之快,却是贻下无穷后患。至少,我们现在只能强行插手期间,而不能等阿鲁台穷途末路,主动求助以显出师有名!至少,一旦事态超出预料我们将不得不动用武力,而本该在他们之间内耗掉的那些力量,现在却得用我大明将士的性命去换!”

    纪纲若非心虚,未必能忍夏浔如此呵斥,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撇嘴,懊恼道:“国公何出此言?当兵的就是打仗的,欲开疆拓土安能没有流血牺牲?”

    夏浔厉声道:“本可死三千,却要死一万!流血牺牲,数倍于前,这不是拜你纪纲所赐吗!”

    纪纲心头一跳,被夏浔威风所慑一时竟不敢分辩,反正夏浔再如何愤怒也不能把他如何,纪纲只以沉默对待便是。夏浔冷冷地盯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道:“皇就要来了,你给皇放了好大一场焰火,漂亮!很漂亮!可这焰火,是用许多本不该也不必牺牲掉的性命堆出来的!纪纲,你会付出代价!”

    “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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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拂袖而去。

    纪纲站在堂,怔立良久,讥消地一笑,道:“你来,就为摞一句狠话,向我纪纲摆你的威风么?呵……“呵呵!”

    夏浔出了纪府的大门,扳鞍马,冒大烟帝文字锦衣夜行雪行过三条街道,眼看就要拐向所住馆驿,忽然一拉马缰,将那前来报信的胡汉成唤到身边,厉声吩咐道:“你往金陵去,到东辑事厂找木督主,告诉他说,‘一杀了因果””

    彤云密布,朔风萧萧,今年草原的雪是一茬接着一茬,也只有这连续不断的暴风雨,才能掩去草原不断洒落的鲜血、吹去那浓浓的血腥,还天地一个清白干净。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积雪盈尺,深可没膝,这种恶劣得无以复加的鬼天气,并不利于行军作战,而纠缠在一起的鞑靶和瓦刺双方,又不可能在这样的气候下暂且休兵罢战,对峙着直到春暖花开,因为鞑鞑远道而来,所需皆取之于战,他们是以战养兵,如何休战?一旦休战,这一冬过去,他们所有人就得活活饿死、冻死!

    如此一来,双方在大雪中俱都行动迟缓,无法摆脱对方,就只能不断交锋,用小刀削肉的方法,将彼此的实力一层一层地慢慢削去,这样的手段,不至于他们一下子就惊觉已是损失殆尽,等到明年春天,他们将分别陷入一个无解的困境。

    对鞑鞑来说,经过这一冬的苦战,他们的牧场没了,营寨迁了,牲畜在迁徙和战乱中大量死亡,当草长莺飞需要放牧牛羊的时候,他们会发现已经没有牛羊可以放牧,手中残存的牲畜要么用来裹腹,要么就得吃草根啃树皮,即便如此,到了秋冬时节,牲畜的繁衍数目,恢复的也不够让他们安然度过寒冬。

    草原部落的政权本来就是松散的,那时候阿鲁台的兵马又已损失殆尽,阿鲁台将对鞑靶彻底失去控制,大树将倒,糊猕尽散,明廷可以轻易地接手鞑靶的统治,如果不是想师出有名,甚至可以撇开阿鲁台,连个傀儡的名份都不给他。

    而对瓦刺来说,等到来年开春,他们的力量也消耗的所剩无几了,大明会“突然得到”他们秘密拥立大汗的情报,于走出兵讨伐,只需少量军队,再以鞑靶的残余兵马为前驱,就可以把这支远征军全部消灭在这儿。而在他们的大后方,虽然部落元气未失,主要力量却尽数葬送在鞑鞋了。

    这时候,辽东都司依旧蚕食鞑靶,西凉宋琥、哈密王、别失八里王则奉命从西南、西北出兵,山西都司出雁门关,北京行部出山海关,奴儿干都司自东北俯压,齐头并进,对瓦刺形成合围,瓦刺主力大军已经被消灭,除了投降就只有向西北的帖良古惕即后来的新西伯利亚逃窜这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而被讨伐的蒙古大汗脱脱不花实际却是个西贝货,这个西贝货那时却已控制了一部分瓦刺贵族,他们可以在瓦刺内部发生作用,在大明的武力和政治双重攻势作用下,迫使瓦刺臣服,在许诺保证瓦刺贵族的世袭地位的基础,仿照贵州、云南、甘肃的土司管理制度,把瓦刻纳入大明的直接管辖之下,是完全可行的。

    这就是夏浔的计划,可纪纲眼见皇帝即将北巡,眼下这种不愠不火的打法很难在皇帝面前展现他的功绩,情急之下竟然改变了计划提前打破了瓦刺和鞑靶的平衡局面,大明就只能提前插手了,这一来,将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和牺牲,万一哪个环节出了砒漏,这如意算盘就打不得了,夏浔如何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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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纪纲府发了一顿脾气之后,夏浔也清楚眼下不是跟纪纲呕气的时候,而是替纪纲擦屁股,赶紧亡羊补牢,把失去控制的北方战局再度绸整回可控范围之内。这是关乎万千黎民、大明气运的一件大事,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一个纪纲又算得了甚么?对于纪纲,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杀心既动,只需一声令下,木恩是很乐意扮演这个会子手的。

    夏浔回到府,立即把北疆发生的变故详细写下,并提出了自己的处置意见:辽东都司立即出兵,以调停为名接管鞑靶,安抚瓦刻。眼下时节大雪寒冬,并非出兵佳季,却也无可奈何,必须马下旨,令各部兵马趁瓦刺本部重兵在外,内部空虚予以讨伐。

    西凉、山西兵马都好办,那是大明的兵,吃的是大明的俸禄,可哈密王、别失八里王和奴儿干都司诸部将领都是世袭土司,其将士也大多是他们自己的土兵,寒冬出兵,非战斗减员严重,他们必定不甚情愿,虽然不敢抗旨,如果消极作战敷衍了事,也是个大麻烦,说不得要施以一些加官进爵的恩惠,许以一些攻入瓦剩境内后允许他们大掠三天一类的好处,这些事却须皇帝斟酌确定了。

    夏浔急急拟定计划,反复思量之后,又补充了几条,然后抄成奏章,命人以八百里快马急报天子。

    此时朱林北巡,已然过了黄河,军驿快马迎头赶去,也费不了几天功夫,皇帝在行营中见了奏章,立即就可以下旨应变。

    派人送走了奏章,夏浔才长长地舒了。气,心中好不疲惫。

    北京城的格局是降龙镇海的八臂哪吒,可这位三坛海会大神也降不住所有的水患。夏浔身在八臂哪吒腹心之地,犹如一只八脚蜘蛛,满天下的布着网,却也未必就能捕尽天下蚊蝇。

    眼下,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了!揉一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夏浔仰靠在太师椅,情不自禁地便想到了小樱:“瓦刺大军齐进,鞑靶被迫决战,小樱身在乱军之中,十分凶险,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

    此时,夏浔只接到了瓦刻突进,打乱部署的消息,却还不知小樱已身陷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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