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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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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对付善缘堂,最棘手的当属猫婴,我能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便是南明符。眼下二姐安息,指不定身上的阴怨气已除,我决定再试试炼符。

    第二天晌午,我在院儿里摆好家什,坐在供案旁算时辰看日头。

    陈浪照例在树下晒太阳,没多会儿,李师叔搬了小板凳过来。

    二人交谈几句,李师叔扔下两毛钱,陈浪也不示弱,扔下几枚钢蹦儿。

    我不知道他俩在做啥,也不关心这个,炼符的事没底,心头正忐忑不安,哪有功夫管闲事。

    午时三刻,日头最盛的时候,我入院踏起步罡。

    不清楚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这回十分顺利,踏的同时,我已开始落笔,画符讲究一气呵成,进行的也蛮顺利,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转眼间,一张泛金色的符纸落成。

    我不敢大意,拿起来反复确认,符字金红,纹路清晰,与两年前师父的无差别,的的确确是一张南明符。

    确定了这一点,我方才如释重负,放下符纸瞧了瞧树下的二人。

    陈浪朝我直挥手,眉开眼笑一脸得意,李师叔这空当,抓起地上的钱揣兜里,捂着口袋跑过来。

    他掏出一支烟,供案上点有香柱,凑近脑袋试了试,貌似不是很方便,索性拿起刚画成的南明符,想也不想凑蜡烛上。

    我着急想拦,手刚伸上前,整个人呆住了。

    符纸在火上点不着,受潮似的噗嗤噗嗤冒白烟。

    按理讲,成符根本不用点,借助咒文便可燃烧,且不说符,即始普通干纸张,也没有火点不着的道理吧?

    点不着,只能是符未成,李师叔的方式告诉我,这张南明符连废纸都不如…;…;…;

    我抢过符,从头到尾仔细瞧,楞是看不出有啥毛病,只好抬头望他。

    李叔师指我胸口:“有些东西,有就是有了,即始已经过去,也会留下烙印,这印在身上也在心头,这是命数。”

    他在说二姐,二姐虽走了,执念却留在我身上,我带着阴魂的执念,如何配得上“纯粹”二字?

    如此说来,南明符我是成不了了,对付猫婴不用南明符,我实在想不到其它法子。

    我有些丧气,随手扔下符坐地上。

    陈浪跑了过来,拈起符瞧瞧,又伸头看看供案,撇撇嘴嘀咕问:“这个…;…;很难搞?”

    李师叔说:“因人而异吧,有人脑子挂秤砣认死理,认为只有太阳才叫光明,合着没太阳的时候就没光了,这悟性当然难搞。”

    陈浪不信:“哪有这种傻子,没太阳不还有月亮么?”

    李师叔摊摊手,长长哦一声算回应。

    他俩明显在拿我开涮,不过话说的没错,我还真是不开窍。

    中天主星太阳太阴,太阳主火,为发散之光明,太阴主水,为收敛之光明,太阴也就是月亮,即然可向太阳借离火,为何不能向太阴借癸水?

    都是光明之物,自然可以诛邪!

    我翻身站起来,请教李师叔借太阴的符,步罡咒文应当如何,毕竟这玩意儿师父没教过。

    师叔说,术业有专攻,画符布阵他真不懂,不过,五术均出自阴阳之理,本质上可以互通,所谓理法通则百技成,无论山医卜相命哪一门,均可从旁悟得真机。

    他嘴角勾起笑,嘿嘿一声:“理儿都一样,自个儿悟呗。”

    他让我自已想,说实话,我也不是全无头绪。

    比如,阴阳这词儿,并不指具体某种事物,而是指事物包含的特性,其实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就是阳,阳就是阴,原本为一体。

    按这路数推,借太阴力和太阳力,本质上并无区别,区别只在于时辰和借力人的特征,是属阴还是属阳,至于技法运用,都是死路数,比如咒文和步罡,应当没有不同。

    太阴,正位在亥时,也就是月亮最光辉的时刻,与午时的太阳相对应,道家称这一时辰为天门,明月会照天门,又名“月朗天门”,喻意富有的收藏。

    我决定试试,今晚亥时画符,主意打定,我同他们讲东西先别收,晚上还有用。

    李师叔撅嘴问陈浪,晚上还赌不,要不要我打个让手?

    陈浪气鼓鼓举起手指比划出6,说谁怕谁啊,晚上再来过,这回他还买我成功,彩头加倍,赌6分钱!

    李师叔摇头叹气,说你杂也是打铁的脑袋,八字没一撇就倾家荡产填进去,万一又输了呢?

    陈浪不服气道:“榆木都能开花,咸鱼可以翻生,我就不信喽!他恁大的脑袋,长着只是为了凑个头高吗?他若真失败了,我就再下,下到成功为止!”

    听完陈浪的话,我简直哭不得,真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该揍他…;…;…;…;

    吃罢晚饭,画符的事未开动,晓北来瞧我了,同来还有米伯,拎着包牛皮纸袋子进了屋,米伯带来了消息,杜家的消息。

    他告诉我们,张晓东回了富川县,动用关系搜查杜家和善缘堂,杜家院的石灰层下,找到十几具尸体,死者从四五岁二十来岁,死状惨烈内脏被掏空,杜家上上下下搜了个遍,都没找着东西。

    “你们猜猜,去了哪?”米伯问。

    “善缘堂?!”我说。

    米伯一怔,点点头默认,随后叹口气:“现在,杜家和善缘堂都被封了,十几号人被抓,不过…;…;…;杜天威和宋涛跑咯,还在想法子逮。”

    “那顺子呢?见着顺子没??”我追问他,很担心听到顺子遭受不测。

    米伯说,人没找着,不仅顺子没找着,就连路桥队的人也不见了,张晓东专程摸去队上,原先施工地人去楼空,想找个人寻访都没辙。

    胖子一听激动起来,大声说没尸体就是还活着,咱立马动身去富川,顺子是好兄弟,不能不明不白遭害。

    米伯忙说不急不急,这次他来,不光是通消息,还有些东西让我们瞧瞧,东西是从杜家搜来的,张晓东特地寄回来给我们。

    说罢,他翻开牛皮纸袋,取出厚厚一摞相片。

    很老旧的黑白相片,相片泛黄发卷很有些年头,我注意到每张相片都有字,诸如某年某月留念,或者与某人合影等等记录的短语。

    我拿起一摞瞧,都是同道家有关,比如杜天威同道士合影,走访道家名山名水,或者参加法事聚会。

    但更多的与法阵、法坛介绍有关,内容涉及许多流派和地点,全是当时有人开坛作法,杜天威从旁进行详细拍摄。

    看了一阵,我的目光被其中一张吸引。

    杜天威在风景区的照的,大约拍自二十年前,那会儿他不过十来岁,白衫蓝裤意气风发,在他旁边站着两三岁小女娃。

    小女娃梳两只羊角辫,穿喜红色小棉袄,脚蹬虎头布鞋,小袄上,绣着金红的鸳鸯。

    又见鸳鸯,我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翻过相片另一面,想从文字上头瞧出名堂。

    不过,这张相片没留字,也找不着有人擦过字的痕迹。

    不知怎么地,我想起曾在杜家,听到地板下有女人声音,相片上的小女娃,会否与她有关系呢?

    正寻思着,李师叔拈出一张相片,表情凝重拎到我眼前。

    “瞧。”他说道,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我探过头,李师叔手里拿的,是一张在道家大殿的合照,同框四人都穿着淡青色道袍。

    其中三人并排,站中间的是一位老者。

    老者年龄极大,个头不高白须佝背,手持一柄尖柄铜拂尘,拂尘造型奇特,柄较普通拂尘粗长,尘须竖硬如针,倒持在怀里,如同抱硕大的毛笔。

    杜天威和宋涛站左右,杜天威特意梳高发髻,留上络腮长须,晃眼一瞧蛮像道门中人。

    三人背后,还站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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